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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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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91章

最近的天氣越來越熱,古代既沒空調也沒風扇,秦氿根本不敢外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府裏待著,哪裏都懶得去。

天氣一熱,秦氿就犯懶犯困,根本懶得應酬秦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二叔,您這次想賣什麽?”

“……”杜若覺得自家姑娘簡直快跟朝奉似的了。

什麽跟什麽?!秦準差點想揭桌子,有她這麽跟這長輩說話的嗎?!

秦氿根本不在意秦準怎麽想,反正他既然“紆尊降貴”地來了,就必有所求。沒拿到他想要的,就是她想趕人,他也不會走。

秦準確實是有所求,靜了幾息後,就直接開了價:“一萬兩,我把隴州平縣的兩座山給你。”他終究沒臉說“賣”。

秦氿:“……”

原來自家二叔已經窮到連一萬兩都拿不出來了嗎?

真真是可憐。

秦氿在心裏同情了對方一瞬,不客氣地漫天要價:“除了山以外,我還要京郊的那個溫泉莊子。”

秦準:“……”

那個溫泉莊子賣都能賣五千,她這簡直就是勒索!

秦準額角亂跳,心裏真恨不得掐死她,真真是小婦養出來的。

秦準也知道經過上一次的事,他這回等於是送上門讓秦氿再宰他一刀,問題是,他實在急著用這筆銀子。

方才秦昕過來侯府找他,說是承恩公設法給他謀了太仆寺少卿的缺,但是就差一步,話裏話外就是暗示要銀子去周旋。太仆寺少卿這個差事,他已經候了很久了,若是能得到,他在仕途上就可以更進一步,在三年內必能升至太仆寺卿,位列小九卿。

秦氿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說著風涼話:“二叔,您這次來,祖母知道嗎?”

“哎,您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變賣家產,幸好是賣給我,不然還不知道別人要怎麽殺你價呢。”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仿佛她是長輩,秦準才是小輩似的。

“……”秦準眼角一抽。

她還有臉說,誰殺價都沒這丫頭狠!

但不管他是為了什麽,變賣家產就是變賣家產,他確實不敢賣給別人,也不敢讓秦太夫人知道。

太仆寺少卿那個空缺對他來說,太誘人了,錯過了這一次,恐怕幾年也不會有機會了,遠遠不是一個溫泉莊子可以與之相比的。

秦準咬牙應了,吩咐小廝道:“你去拿契紙。”

秦氿覺得跟他二叔做買賣真是痛快,讓她覺得連這悶熱的天氣都沒那麽討人嫌了,巴不得自家二叔被曬得腦子暈了,多來給她送幾次銀子。

之後的流程,秦氿已經十分熟練了,派人去京兆府備好了案,然後就爽快地讓人把一萬兩銀票給了秦準。

“二叔,下次還想賣什麽,記得再來找我啊。”秦氿愉悅地揮著契紙,送別秦準。

廳外的秦準一腳沒踩穩,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從臺階上摔下去,心裏暗暗發誓:晦氣,他是打死都不來了。

秦準步履堅定地走了,雄心勃勃。

然而,這一萬兩白銀如流水般花出去,他的差事還沒拿到,沒幾天,秦昕又再次上門了,這次要的銀子比上次還多:“父親,二皇子那邊還要三萬兩銀子。”

秦昕說得輕輕巧巧,可是秦準仿佛被當頭倒了一桶冷水似的,心都涼了。

他已經感覺到了,二皇子那邊的窟隆是怎麽填都填不滿了。

最近這兩年前前後後,他已經填給二皇子足足四十萬兩了,可就這樣,二皇子還嫌不夠,可以想象的是,未來還會有更多,更多……

秦準開始有些後悔了,他忍不住想,倘若當初他沒有急著選二皇子會不會現在就不會這樣……

這一瞬間,秦準有些怨上了秦昕,若非是秦昕搭上了二皇子,他又何止會那麽著急!

秦昕全然不知道秦準在想什麽,只以為他是心疼銀子,好聲勸道:“父親,想要有所得到,總要有所付出。待殿下凱旋回京,局勢自會柳暗花明!我前兩日才收了二皇子的信,晉州那邊捷報連連……”

秦昕還說什麽,秦準根本就沒聽進去,他知道他已經上了二皇子這條船,家財也用了大半,他已經下不來了。他的命運已經與二皇子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

可是他還能去哪裏籌這三萬呢?!要是再去秦氿,肯定又會被她敲一頓。

秦準:“……”

秦準開始擠盡腦汁,哪裏還能弄到銀子。

秦昕見他還是不說話,語氣就透出一絲不耐,又道:“父親,二皇子那邊催得急,說是十萬火急。”她試圖用二皇子來壓秦準。

秦準如何看不出秦昕的小心思,最後還是沒有正面應承,只給了一句“我知道了”,就讓人送走了秦昕。

秦準渾身疲憊,已經沒有精力去想遠在晉州的二皇子為什麽還要這麽多銀子,猶豫著,躊躇著,斟酌著。

他又拖了兩天,這兩天秦昕日日登門,秦準實在沒有辦法,七月二十四日,他又一次上了秦府的門,這一次“賤賣”掉了京城和江南的兩間錢莊。

又一次送走了秦準,秦氿小臉放光,美滋滋地把那些契書看了又看,覺得自己這生意簡直一本萬利!!

“三姐,你真是……”秦則鈺本想說他姐真是財迷,話到嘴邊時,硬生生地改成了,“精明!”

“那是!”秦氿一邊自誇,一邊鄭而重之地把契書放進了同一個木匣子裏,這才幾天,秦準自己送上門的契書都裝了半匣子了。

在秦氿的眼裏,這幾張契書簡直就是金山銀山!

她合上匣子的同時,隨口問了秦則鈺一句:“阿鈺,我們秦家這麽有錢?”

本來分家的時候,他們長房分到了七成的家產,秦氿已經覺得很多了,她真沒想到,秦準還能拿出這麽多東西來賣。

分家時,秦氿也在場,她清楚地記得,那三間閩州的商行,當時是秦準非要不可,為此還折算了大量的田地給長房,而這兩間錢莊卻是當初分家時提都沒有提到過的。

“那是當然!”秦則鈺用力地點頭道,一雙與秦氿相似的眼睛閃閃發亮。

他姐要是問別的,他也許答不上來,但是自家的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我們秦家在前朝曾是鹽商……”秦則鈺難得有機會給人說自家的發跡史,尤其還是他姐求教於他,不由興致勃勃,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通。

他們秦家祖籍江南,在前朝做了幾代鹽商,鹽是一本萬利、穩賺不賠的生意,秦家在前朝那也是知名的江南富商。有了錢就想要權,可是按照前朝的律法,商人是下九流,不得參加科舉。

前朝末年,天下動亂,太祖皇帝揭竿而起,一呼百應,秦家的祖先秦敏中散盡家產押在了太祖皇帝身上,還真的押對了寶,成了開國功臣。

待太祖皇帝建下大祁朝時,不僅大肆封賞秦家,還封了秦敏中忠義侯的爵位,世代不降爵。

大祁朝開國以後,實行重文輕武的國策,規定商戶也可參加科舉,因此秦家以及其他宗室勳貴朝臣等都不以經商為恥,秦家本就擅經商,因此幾代下來財富積攢得更快,要不是十四年前被抄家,傷筋動骨,現在的秦家至少還能再上一個臺階。

秦氿聽得若有所思,算是明白了。也難怪老侯爺的眼光這麽毒辣,去閩州流放了幾年,就知道在今上登基後,在閩州開商行做海貿。

難怪啊難怪!

不過,她怎麽覺得祖父的精明就沒半點傳給秦準、秦則寧與秦則鈺他們呢?!

秦氿用嫌棄的目光打量著熊孩子,琢磨著是不是得找人教教他算學和經商,免得將來學他叔父賤賣家產。

秦則鈺被他姐看得渾身不自在,心道:他最近很乖啊?……除了打馬球時不小心砸了琉璃窗戶,沒犯錯啊!

秦則鈺一邊在心裏反省,一邊繼續道:“不過,這家裏到底有多少銀子和產業,我就不知道了。也沒人告訴過我,大概連大哥也不知道。”

說到這裏,秦則鈺也意識到,二叔怕是故意瞞著他們,不讓他和大哥接觸家裏的產業,以免他們和他搶家業。

要不是之前分家的時候,顧三哥在場,給他們要了七成的家業,他們當時兩眼一抹黑的,這虧可就吃大了。

顧三哥會這麽幫他們,那自然是看在他姐的份上……甚至於,他還為了他姐的及笄禮,不遠千裏地從閩州跑了過來,簡直就是個情種!

秦則鈺一邊想,一邊上下打量著秦氿,神情微妙。

秦氿此刻穿著一身碧色繡翠竹的襦裙,一頭青絲只梳了一個松松的纂兒,頭上除了一支梅花玉簪沒半點首飾,坐沒坐相地靠在椅背上。

某個疑問不知道第幾次地浮現在秦則鈺的心口:顧三哥到底是看上了他姐哪裏呢?!

秦氿看熊孩子一直盯著自己看,還以為自己的嘴上沾了什麽東西呢,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嘴角,卻發現嘴角幹幹凈凈的。

她擡手越過兩人之間的小方幾在秦則鈺的頭上輕拍了一下,“發什麽呆?”

秦則鈺當然不會傻得實話實說,敷衍地找了個理由:“我在想,二叔還會不會再來。”

秦氿道:“大概不會了吧。”

她忍不住在心裏嘆息著:真是可惜!

“真是可惜啊!!”秦則鈺心有靈犀地發出嘆息道。

杜若:“……”

正像秦氿猜測的那樣,秦準果然沒有再上門。

秦氿心裏略有些遺憾:她是很歡迎秦準的,也很想趁機多買一點呢,這就跟年終大清倉一樣,走過路過不能錯過!

秦準不再上門,秦氿就又閑了下來,恰好連著幾天陰雨天,天氣涼爽了不少,雲嬌娘就邀她出去玩,兩人在京城裏又逛又玩。秦氿覺得雲嬌娘可比家裏兩個兄弟會玩多了,她領自己去的酒樓、茶樓、首飾鋪子、布莊等等全都各有特色。

京裏玩遍了,她們就出京去遛馬,在翠微山溜達一圈,就費了大半天的工夫,一直到下午才回京,遠遠地,就看到南城門處一片騷亂。

兩人互看了一眼,“籲”地緩下了馬速,停在了一輛馬車的後方,往前觀望著。

城門外,有一支七八輛馬車的車隊正準備進城,最前方的一輛雙馬錦篷馬車十分華貴,馬車旁是一個騎著白馬的藍袍公子,悠閑地扇著一把折扇,貴氣逼人。

車隊隨行的至少有二十來名高大威武的侍衛,這些侍衛正在馬車的前方粗魯地驅趕著周圍原本在排隊等著進城的百姓:

“讓開,全都讓開!”

“沒看到我們公子要進城嗎?閑雜人等還不速速避讓!”

“……”

侍衛們直接甩鞭子趕人。

那些普通百姓一看這行人衣著不凡且氣焰囂張,就知道他們的主子必然是顯貴人家,平民百姓皆是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得罪這些侍衛,全都避之唯恐不及地往兩邊退讓,讓這隊車馬先行。

秦氿和雲嬌娘的身側也聚集了不少才剛剛抵達城門附近的行商、路人,全都對著前方這夥人指指點點:

“這什麽人啊,氣焰真是囂張?”

“鬼知道!不過看城門守衛都不管,肯定是什麽王爺侯爺吧。”

“京裏王爺侯爺還少嗎?也沒見這麽這樣的!”

“……”

那些路人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猜測著那藍袍公子這行人的身份。

很快,侍衛們就清出了一條道,方臉的侍衛長便策馬來到了藍袍公子和第一輛馬車旁,抱拳稟道:“三爺,郡主,可以進城了。”

下一瞬,就見一只白皙的素手微微挑開了馬車的窗簾一角,從秦氿和雲嬌娘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對方的長相,只看到那指尖染著大紅蔻丹,分外艷麗。

第一輛馬車的車夫揮著馬鞭,開始進城,後面的幾輛馬車緩緩地跟上。

“郡主?”秦氿輕聲嘀咕了一句,心想:京城的郡主說少不少,說多那也不多。

雲嬌娘也聽到了,嘀咕道:“也不知道是哪家郡主,派頭這麽大。得意什麽啊,公主王妃都沒這麽大的架子呢!”

雲嬌娘也就是隨口嘀咕一句,說過也就罷了,反正道不同不相為謀,像這種郡主,她也“高攀不起”。

前面的馬車開始動了,秦氿和雲嬌娘也策馬慢慢地踱步跟上,往城裏的方向走。

“小氿,”雲嬌娘想到了什麽,興致勃勃地提議道,“雙燕園馬上要出一出新戲了,就在五天後,我們一起去看戲怎麽樣?”

秦氿搖了搖頭:“那天不行。”

雲嬌娘:“?”

秦氿笑瞇瞇地說道:“那天我我大哥他們要回來,我要去接人,茶點改天再吃。”

雲嬌娘了然地眨了眨眼,“我也聽我大哥說了,閩州大捷。原來他們是那天回來啊。”雲嬌娘眼底閃過一抹戲謔的光芒,唇角翹了起來。

秦氿笑瞇瞇地“嗯”了一聲,心情愉悅得很。大哥回來得比預想得要早。

雲嬌娘策馬往秦氿身側又挪了一步,用手肘頂頂她的胳膊,調侃地說道:“你真的是去接你大哥嗎?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丫頭才不是去接秦則寧,是接宸郡王吧。

雲嬌娘對著秦氿擠眉弄眼,雙眼與嘴巴都彎成了月牙兒。

“那是當然。”秦氿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她的一句大哥,就是包括了兩個人!

雲嬌娘覺得秦氿就是死鴨子嘴硬,笑得樂不可支,又道:“你既然要去接人,那就要趕緊訂好城門附近的酒樓茶樓才行,大軍凱旋回京那天,肯定很多人會去看。”

秦氿眨了眨眼,“會有這麽多人去看嗎?”

雲嬌娘用一臉“你可天真”的樣子看著秦氿,“你知道上次科舉一甲頭三名游街時,有多熱鬧嗎?凡是他們游街經過的街道上的那些酒樓茶樓全都被訂了,座無虛席!甚至一些店鋪臨時擺了些桌椅,充作茶樓,就這樣還有很多人沒訂到位子。”

秦氿:“……”

秦氿壓根兒沒這個意識,所以根本就沒訂位子,按照雲嬌娘的說法,南城門附近的酒樓茶樓說不定早就訂完了。

雲嬌娘笑瞇瞇地拍拍胸脯道:“沒事沒事,有我在呢!”

“這前頭南大街的雲威酒樓就是我家的產業,我家的酒樓總會留一間雅座給自家人,我幫你留著好了。”

她一邊說,一邊指著城門內。

她們倆自顧自地說著話,完全沒註意到她們前面的一輛馬車有了動靜。

車廂右側的窗簾被人挑開一角,一雙如盈盈秋水的美目朝秦氿和雲嬌娘的方向望了一眼,隨即就收回了目光。

“閩州大捷……”少女的聲音嫻靜如水,帶著幾分纏綿,幾分婉轉。

“姑娘,”另一個聲音小聲地說道,“凱旋回京的人莫不是顧三公子?”

“……”

“姑娘,等晚些安頓下來,奴婢去打聽打聽消息。”

“嗯。”

隨著這個字落下,窗簾又將馬車擋得嚴嚴實實,那輛馬車緊跟著前面的幾輛馬車進了城。

秦氿也和雲嬌娘說笑著也策馬進了城,很快就與那支車隊分道揚鑣,各自去了各自的去處。

秦氿回府後,當天,雲嬌娘就讓管事嬤嬤過來說,位子訂好了,在雲威酒樓二樓的雅座“蘭香間”,還給了一塊刻蘭的牌子。

接下來的幾天,閩州大捷的喜訊在京裏傳開了,大街小巷在議論的話題都是圍繞著閩州大捷,京裏熱鬧得就像是過年一樣。

百姓們一個個覺得大祁蒸蒸日上,先是上半年郁拂雲拿下了北燕三城,逼得北燕割地賠款,現在又是宸郡王平定閩州,乃國泰民安之兆。

這種熱鬧的氣氛一直到八月二十九日,大軍凱旋回京的那天。

一大早,秦氿早早就帶著秦則鈺一起出門了,直接去了雲威酒樓,雲嬌娘給秦氿姐弟留了“蘭香間”,給自家也留了一間“竹香間”。

雲威酒樓中如同此前雲嬌娘說得那樣座無虛席,像一樓的大堂裏一張桌子邊至少擠了五六個人,外面的街道兩側也是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自發來迎接將士的百姓。

秦氿與秦則鈺才剛喝上一口茶,就聽外面的街道上傳來一陣喧嘩聲:

“來了來了!!”

“人已經到城門外了!”

“聽說今天是六皇子代君出城去接的宸郡王呢。”

“……”

酒樓外人聲鼎沸,秦氿與秦則鈺都伸長脖子往城門的方向看著,可惜從他們的角度,現在根本還看不到人影,只隱約聽到城外有馬蹄聲傳來。

望著下方翹首以待的百姓,秦則鈺突然篤定地說道:“姐,你放心,以後你還有機會的!”

秦則鈺對自己十分有信心,他被他姐盯了這麽久的功課,肯定能夠讓人刮目相看的,文能治國,武能安邦,下次坐在馬上進城的肯定就是他了。

秦氿:“?”

“阿鈺!”這時,對面酒樓的雅座探出幾張熟面孔對著秦則鈺直招手,就把秦則鈺的魂也給勾走了。

“姐,我去去就回。”秦則鈺話還沒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

與此同時,街道上越來越熱鬧,激動的喊聲此起彼伏地響起,那些百姓如沸水般沸騰了起來。

如雷霆般的馬蹄聲漸行漸近,震得地面似乎也在顫動著。

須臾,一隊著銅盔鐵甲的將士浩浩蕩蕩地策馬進了城門,一個個全都高大威猛,雄赳赳氣昂昂,路邊的百姓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策馬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個著銀色鎧甲的青年,他面容俊美,氣質溫潤,嘴角噙著一抹淺笑,一頭鴉羽似的黑發以銀冠束得高高,烏黑的頭發與那銀色的鎧甲形成鮮明的對比,腰懸一把銀鞘長劍,身上的霜色披風隨風飛揚。

在金燦燦的陽光照拂下,他渾身的盔甲反射出耀眼的銀色光芒,俊美尊貴,不似凡人,讓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顧澤之終於回來了。秦氿遠遠地望著他,唇角含笑。

“這就是宸郡王吧!”隔壁的雅座中,不知道是誰發出感慨的嘆息聲。

又有少女急切地問道:“姐姐,花呢?我備的鮮花呢?”

“哎呀,花籃還在馬車裏,我這就去取!”

隔壁的雅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恰好剛剛進來的雲嬌娘也聽到了,噗嗤笑道:“隔壁真是個馬虎鬼!”

不過隔壁的對話也提醒了雲嬌娘,她連忙問道:“小氿,你準備花了嗎?”

“花?”秦氿一臉問號地看著雲嬌娘。

雲嬌娘顧不上回答,連忙吩咐丫鬟去找夥計弄些鮮花來。

接下來也不用雲嬌娘解釋了,外面的那些百姓已經用實際行動回答了秦氿的疑問,那些婦人、姑娘全都激動地撒出了手中的鮮花,一朵朵鮮花如雨般朝街道上的將士們落下,其中又夾雜著一些果子、帕子與香囊等等。

秦氿看著這一幕,腦海中不禁浮現一段描繪美男子潘安的話:“安仁至美,每行,老嫗以果擲之滿車。”(註1)

秦氿忍不住就笑了出來,望著下方的顧澤之,一眨不眨。

咦?!

秦氿突然微微瞇眼,註意到明明那麽多鮮花、香囊朝顧澤之砸去,而他居然片葉不沾,偶爾一朵鮮花差點擦到他的披風,也被那馬尾巴輕描淡寫地一尾巴甩了出去。

秦氿仿佛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似的,笑得更歡了,心中是滿滿的愉悅,眸子裏盈滿了笑。

一片嘈雜聲中,下方的顧澤之似有所覺,微微擡眼,目光正好與窗口的秦氿撞了個正著,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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